2010年7月16日星期五

漢字的簡體繁體之爭

漢字的簡體繁體之爭,早已有之,本來不足為奇。怪的是最近幾個月,沒有任何大陸生活背景,出生於港九的馬英九,居然一而再、再而三地將台灣以 所謂“正統”自居,在中國和中華文化代表權問題上,屢屢對大陸展開挑戰。其一個所謂理由就是,代表“正統”概念的繁體字在台灣盛行,而非“正統”的簡體字 在大陸則是官方認可的文字。還美其名曰把台灣的繁體字叫做“正體字”,似乎在以某種滑稽可笑的姿態詔告天下:我們台灣才是中華文化的傳承者,我們的繁體才 是出身正房的“正體”,我們才是真正的“正統”。

  此言一出,引來島內某些人的擊節叫好,或許在他們看來,馬英九和台灣當局終於為30多年前被攆出聯合國的“台灣政府”找到了名門正統的鐵證, 終於為台灣找到了足以跟大陸在誰更能代表“中國”問題上較勁的砝碼,終於為台灣在亞洲、在國際上出頭露臉的正名信條。甚至一些對歷史不甚了了的大陸年輕 人,也仿佛挨了當頭一棒,頓時自覺氣短起來,似乎無話可說、無理可辯,自覺不自覺地站到了台灣馬英九荒謬妄言的立場上去。其實,我們只要簡單回顧一下現代 中國在漢字使用改革、實踐的歷史,就能輕而易舉地戳破台灣那些小丑們的無稽之談。

  新中國建國後,漢字改革的相關政策 
  
  1956年1月31日,《人民日報》公布了《漢字簡化方案》,正式向全國推行簡化字。從1月起的60天內,國家先後出台的方案還有《漢語拼音 方案草案》、《關於推廣普通話的指示》和《關於掃除文盲的決定》。推行簡化字、普通話和漢語拼音,一場轟轟烈烈的文字改革運動在全國範圍內鋪開。當時的推 行沒有遇到什麼阻力。清末秀才、時任民建中央副主委的李燭塵熱情擁護簡化字,他說,“‘燭塵’兩個字簡化了,我自己寫名字都方便多了”。70歲的古文字學 家曾憲通那時剛考上中山大學中文系,記得在入學填表時寫的還是繁體字,當時也有同學覺得部分簡體字不符合字理,但沒有明顯抵觸的情緒。“很多字原來在解放 區使用,一些字早就在手寫中流行,我們當時覺得轉換很自然。” 

  北京大學中文系教授、中國語文現代化學會會長蘇培成目前參與國家的語言文字規範工作,他表示“當時的改革是很慎重的,先是廣泛調查,中央政府 多次徵求意見,並且分四批來推出簡化字”。毛澤東當時確立的方針是,“漢字改革要走世界文字共同的拼音方向,而在實現拼音化以前,必須簡化漢字,以利目前 的應用。”1952年2月中國文字改革研究委員會成立,重點研究漢字簡化問題,成員有魏建功、林漢達、杜鬆壽等12人,其中一部分是當年參與過國民政府文 字改革的故人。
  
  1955年1月,文改會擬訂了《漢字簡化方案草案》,廣泛徵求意見。1955年10月全國文字改革會議召開,參加會議的有來自全國28個省、 市、自治區的代表207名,其中三分之二是中小學和師範、工農學校的語文教師,其餘是語言學家、文字學家等語文工作者。在這次會議上,河南省試驗小學的教 師胡逸生說,當他在講台上向學生介紹簡化漢字,舉出“豔”字今後簡化為“艶”字時,孩子們馬上熱烈鼓掌歡呼。根據當時的一份報告顯示,這次會議代表一致接 受了文改會提出的漢字簡化的方針步驟,即“選字形要盡量採用群眾中已經通行的簡字,而推行步驟要採取逐步分批實施的方式”。也是在這次會議上,提出了文字 橫排橫寫的倡議。會議代表張壽康、吳三立、商承祚、陳望道等79個代表在會上提出推廣橫排橫寫的議案,被列入會議決議。

  漢字自古以來是從上到下書寫,但後來受到近代西方語言文化的衝擊。從生理上說,眼睛的視野橫看比直看要寬一倍以上。另一個重要的原因,在會議 報告中也說明,是為了“對將來推行拼音文字亦有好處”。會議提出建議“希望中央考慮《人民日報》從1956年1月1日起改為橫排”。意見被采納,到了 1955年底,全國報紙期刊橫排的已占80%以上。1956年以後,全國全面實行漢字橫排。文改會議之後,1956年1月28日,《漢字簡化方案》由國務 院全體會議第23次會議通過,31日在《人民日報》正式公布,在全國推行。這個方案共計簡化漢字517個,簡化偏旁54個,並廢除了近400個異體字。

  漢字簡化的方法和簡化字的使用現狀 

  1964年5月文改會編印出《簡化字總表》,共分三表:第一表是352個不作偏旁用的簡化字,第二表是132個可作偏旁用的簡化字和14個簡 化偏旁,第三表是經過偏旁類推而成的1754個簡化字。由此,簡化字的數量由517個增加到2238個,這就是今天使用的簡體字的基本範圍。

  當時簡化漢字具體的方法大致有幾種:1、採用較簡單的古字,如眾、網;2、保留原字輪廓:如龜(龜)、慮(慮)。3、保留原字一部分特征省略 其他,如,如聲(聲)、醫(醫);4、簡化偏旁,如歡(歡)、難(難)之左偏旁改ㄡ;5、根據草書的寫法來楷化:如專(專)、東(東)、車(車)、轉 (轉)等。6、相通或同音的字合併:如“裡”和“裡”相通,合為“里”,“餘”和“餘”相通,合為“餘”。最後一種同聲字合併方式,也是後來引起最多批評 的。

  不久前,有報道稱,國民黨主席馬英九在日內瓦出席一項會議時說,簡化字的推廣和流行,會讓繁體字居於相對弱勢,最後可能被遺忘。馬英九嘗試向 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申請把繁體字列為文化保護遺產,但因台灣不是聯合國成員而遭拒絕。

  在中國改革開放之前,海外華人普遍使用的都是繁體字。而隨著中國國家的開放和國力發展,簡化字的傳播範圍正在越來越大。新加坡早在1969年 即公布第一批簡體字,1976年頒布的《簡體字總表》修訂本,與中國的《簡化字總表》完全一致。馬來西亞於1981年出版《簡化漢字總表》,與中國的《簡 化字總表》完全一致。泰國本來規定,華文學校不准用簡體字教學,在聯合國以簡體字為漢字標準後,宣布取消限制,於1983年底同意所有的華文學校都可教學 簡體字,繁簡兩種字體並用。

  近年來中外經濟文化交流的深入,使“中文熱”成為一股新的潮流。很多人選擇了到中國大陸來學習中文。中山大學國際交流學院副院長周小兵告訴記 者,在他接觸過的留學生中,韓國日本的學生在國內學的是繁體。來中國學習,一般學校的要求是“認兩種寫一種”,只要求學生會認簡體字,但不排斥他們在寫作 業的時候寫繁體,“基本上對學生的學習和運用沒有什麼大的影響”。而教學的實踐,讓周小兵明顯感覺,簡體字的確是更方便有效的學習工具。“教外國學生的老 師,會覺得讓學生盡快學會中文才是更重要的事情。對於一個零起點的學生,尤其是歐美學生來說,教學簡體字肯定更容易快捷得多。” 
  
  目前,大陸對外漢語教學有“漢語托福”考試,即如同英語“托福”考試的“漢語水平考試”,外國人為了取得中文程度的證書,簡體字一定得懂。今 年2月18日,中國的《國際先驅導報》刊登了一篇文章,名為《簡體漢字熱全球》,文中寫道:“出生在美國的許多華裔感慨,學中文不學簡體是落伍了”。這篇 文章介紹,在美國的地鐵車廂內,涉及中文的商品廣告、說明書大量使用簡體字,而美國移民局辦理華人移民時也已經逐步棄繁取簡。“如果有外國學生想要學習繁 體字,在大陸也有很多途徑。當然,在來大陸學漢語的學生中,這樣的學生一千個人當中恐怕都沒有一個,絕大多數人是為了從事與中國相關的經商、文化交流工作 而學漢語的”,周小兵說。目前中國政府計劃在國外建立100所“孔子學院”教授漢語,客觀上也將對簡體字在海外的推行起到重要作用。
  
  即使在台灣,簡體字的影響也日益顯著。曾憲通曾在台灣清華大學講學半年,發現台灣學生寫作業有時也使用簡體字,“簡體字還是方便很多”。而台 灣聯經出版公司成立“上海書局”展售簡體字書,業績也出乎意料的好。在這種情況下,擔心繁體字的失落和遺忘並非杞人憂天。
   
  新中國建國前,漢字簡化的歷史進程 
   
  事實上,簡化漢字並非始於新中國成立後。早在晚清末年,康有為、梁啟超、譚嗣同等皆主張文字拼音化。1906年,教育家陸費逵在《教育雜誌》 創刊號上發表論文《普通教育應當採用俗體字》,這是歷史上第一次公開提倡使用簡體字。1922年,陸費逵又發表論文《整理漢字的意見》,建議採用已在民間 流行的簡體字,並把其他筆畫多的字也簡化。

  1919年的五.四運動之後,一批知識分子痛感於漢字的“三多五難”:字數多,筆畫多,讀音多,因而就難認、難讀、難寫、難記、難用,不利於 啟蒙大眾,文字改革作為新文化運動的一部分被提到了重要的位置。胡適、魯迅、錢玄同等新文化運動的先鋒都倡導簡化字。魯迅曾經感慨:“中國的文字,對於大 眾,除了身份,經濟這些限制之外,還要加上一條高門檻:難。單是這條門檻,倘不費它10來年功夫,就不容易跨過。” 

  1922年,錢玄同在國語統一籌備委員會上提出《減省現行漢字的筆畫案》,得到陸基、黎錦熙、楊樹達的聯署。這是歷史上有關簡體字的第一個具 體方案。它提出的八種簡化漢字的方法,實際上也就是現行簡體字的產生依據,影響深遠。1935年春,上海文化界發起大規模漢字簡化運動,稱為“手頭字運 動”,意即一般人怎麼寫,書就怎麼印,使得文字比較容易寫、容易認。同年8月,國民黨政府教育部採用錢玄同主編的《簡體字譜》草稿的一部分,公布“第一批 簡體字表”,收簡體字324個,是歷史上由政府公布的第一個簡體字表。當時的簡化原則一是述而不作,二是選擇社會上比較通行之簡體字最先採用,三是已簡化 的字不再求簡。這套方案後來因遭到戴季陶等人的反對,於第二年2月通令收回。抗日戰爭爆發後,國民黨政府的簡體字運動停頓。
  
  1949年後的第一次簡化字改革獲得了普遍的贊同,但並非沒有批評。在1957年有關文字改革問題的“鳴放”中,一些專家和群眾就漢字簡化方 面的問題發表了不同意見。古文字學家陳夢家說:“文字是需要簡單的,但不要混淆。這些簡化字,毛病出得最多的是同音替代和偏旁省略。簡化後有些字混淆 了。”儘管有各種不同的意見,但從第一次簡化字改革開始到今天,簡體漢字不僅在學校教學、社會工作、社會生活各方面取得了越來越廣泛的共識,早已成為人所 共知、廣為接受的漢字書寫方式,在各方面促進了社會的全面進步,而且在對外漢語教學領域、在中國文化的世界推廣過程中,也得到了越來越多外籍人士的認可和 喜愛,扭轉了受到台灣、新加坡、甚至南朝鮮、日本等地區和國家繁體字影響海外中文教學的被動局面,提高了外籍人士學習漢字的積極性,提高了中文書寫和交流 的速度和便捷性,有效地擴大了漢字和中國傳統文化在海外的實際影響力。

  馬英九和台灣社會對簡體字改革的荒唐污蔑 

  除了以所謂“繁體字才是中國文化正統,才是真正的中國文化”的說辭,不僅荒謬,而且居心叵測。任何文字,在其創造、使用、發展、傳承的歷史長 河中,都伴隨著不斷的去舊納新。舊的、反映過去的生產生活的詞匯,會隨著時代的變遷而逐漸無人在日常交往中使用(文字歷史研究、考古研究等除外),而新 的、反映當下時代特色的詞匯,會由點到面而逐漸被大眾接受和認可而大量使用。在中國,這一點根本無需舉例說明,即便是在西方國家,即便是用字母而非音形、 意形表達的漢字,英語單詞從500年前到21世紀的當下,都變了不知多少。試問,這樣的與時俱進能說是非正統、非歷史的麼?! 

  更可笑的是,馬英九和曾經的劉兆炫當局,竟然將中國的漢字簡化改革,污作“亂簡化、破壞了漢字的原貌”,更是徹頭徹尾的無稽之談。恰恰是在有 著深厚中國歷史文化傳承的大陸,在文化大革命之後的1977年公布的《第二批漢字簡化方案》,則因為受到普遍的反對而在8年後宣布廢除。蘇培成說,這批文 字受到詬病的關鍵是缺乏群眾基礎,很多字只是在個別地方流行,不符合“約定俗成”的原則。知識分子批評這些字一味追求簡單,已經失去了漢字的風貌。復旦大 學中文系教授駱玉明記得,自己當時曾發表過一篇研究陸游的論文,陸游的游是寫成“氵”加“尤”的。“那一次實在太過,不像漢字了,而且簡化得毫無道理”。 1986年初在北京召開的全國語言文字工作會議上作出兩個重要決議:一是宣布廢除《第二次漢字簡化方案(草案)》,二是提出“今後,漢字簡化應持極其慎重 的態度,使文字在一個時期內相對穩定,以利社會應用”。
  
  可見,孤懸一島的台灣當局和從未到過大陸的馬英九,其實根本沒有任何資格因為自己在使用貌似“正統”的繁體字,對大陸的漢字簡化改革去說三道 四、評頭論足!而馬英九和台灣當局,也正是沒有基本的自知之明、沒有基本的歷史知識,才一再在漢字問題上口出妄言、嘩眾取寵、貽笑大方、滑天下之大稽。在 這裡,我們也奉勸散居在新加坡、日本、南朝鮮或其他國家的某些漢字使用者,國內某些對歷史似是而非的年輕人,要與大陸爭“正統”、要對中國文化指指點點之 前,最好花上三五天好好讀讀中國文化的歷史,搞清楚漢字簡化改革的來龍去脈,以免閑得無聊到處發些不著四六的感嘆。到處發些不靠譜的“意見和建議”,不僅 占用寶貴的網頁資源,也浪費讀者的時間,更惡劣的是搞亂對中國文化和中國文字感興趣的一代代年輕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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